人 造 绿 洲

「愛の名の本に。」

再び胎内へ

乐园港女子图鉴:

作:墨觚/鹤梅 @庄 严 无 量💎 








 

十八岁王八麻子第一次走进美发沙龙,穿着制服,年轻伤口不待长好,在香水与染发膏的味儿里发酵。她假作熟稔一如往常,然而嗓子眼里满满是青涩的羞赧的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想要染头发,再烫成卷,要闪闪发亮的砂金色浪潮。(说这话的时候她神经质地捏钱包,叫活扣与里面一沓新钞把她细皮嫩肉的手磨成鲜红如火烧)。再走出门时女孩儿就死了,黑色长发朴素又坦荡的女孩儿淹死在冷水泡沫里,而金发白皮的西洋女人对镜补唇膏(后来油腻妙巴黎换成更油腻YSL,便于由衷亲吻猪油膏)。王八麻子有了钱买新裙子,买一夜辛劳就能换一只的龙虾,芝士焗烤,白苏维翁下酒最妙。她两个月染一次头发,玫瑰油浸润发丝,于是净土饱含水分与光泽,连眼泪都迷人。女人与女孩儿最大的区别在于女人善以金钱培植美貌,于是王八麻子一日比一日美艳绝伦,也一日比一日衰老。——再做不得女孩儿了,她笑,笑得耳后安娜苏的香味儿也淋漓蒸出来。
王八麻子时常蜷缩在床上,像胎儿,或者沐浴阳光的一只猫,即使黏液粘连皮毛,那是massacre的痕迹,是P.T.S.D.她那么用力地缩成一团,蜜色头发乳色肌肤揉在一起,等待入烤箱,等待上天堂。十八岁那年死了又未死的她想:哎呀,真想返老还童。把皱巴巴的脸熨平,把湿淋淋的眼煮干,分裂的细胞又聚合,把新建立的突触摧折。再用力一些,再缩得渺小一些,于是头发褪成黑色,拐弯抹角又重新扯直,三月雨水洗尽铅华,钱包胃袋空空如也,没有芝士焗龙虾也没有枯萎精巢。她想象自己头发变短,五官变得模糊不可辨,双手像马尔代夫沙滩上的塑料小铲——胎内之梦最温暖柔软。或者,更干脆一些,卵子顺着银河铁道回归天鹅绒的拥抱,某个永远也没有成为母亲的女孩儿子[]宫稚嫩而干燥。一切都没有开端,一切都不会发展,自然也谈不上脱落或毁灭,安宁的安静的无机质的稳态。蜷成一只毛绒球的猫于是祈祷:愿我来生做蜜糖罐里一块溺亡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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