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造 绿 洲

「愛の名の本に。」

于生死间隙中寻一只猫

其实是我的寒假作业.

但并没有当成是作业来写 只是想写这样的一篇东西.最近写什么都很没条理 也没心力修缮了.

也能当作是书推吧 真希望所有人都能看看弗雷斯特.








 于生死间隙中寻一只猫

——读《薛定谔之猫》有感






在《薛定谔之猫》一书的序曲里,作者菲利普·弗雷斯特上来就写道:有人说,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在黑夜里逮一只黑猫——尤其是,如果那儿并没有猫。曾经是一个父亲而如今是一名作家的这位法国人,正是在生与死的间隙里,艰难而坚决地寻找着一只可能并不存在的猫。


身为开创了“自我虚构派”的作家,弗雷斯特创作的《薛定谔之猫》比起小说更接近散文集,或是一首冗长的诗。取优秀的物理学家埃尔温·薛定谔的著名实验为题,弗雷斯特在此书中亦同时以参与者和观测者的角度,观察着生活中重重的叠加状态:一个人的生与死,一只猫的存在与消失,一块伤口的痊愈与腐溃,诸如此类。《薛定谔之猫》的故事有两条线,一条明线,关于一只突然出现又注定离开的宠物猫;一条暗线,关于一个注定出现又突然离开的小女儿。白天,弗雷斯特与夫人收养了那只突然出现在他家露台的猫,从此成为了拥有一只猫的薛定谔;夜晚,薛定谔一如他提起笔写《永恒的孩子》时那样思念他早已夭折的女儿波丽娜,于是又变回了痛苦的父亲弗雷斯特。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都在不停思索,思索自己的生活——从出生到成熟,从恋爱到结婚,从生育到丧女,再到失去一只萍水相逢的猫。“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生活呢?”弗雷斯特如此自问。“可能性”这个词从头到尾贯穿全书,他思考许许多多的“可能”,比如说镜子世界里的人有没有可能从完全的模仿中获得自由,比如说得了渗液斑死去的猫有没有可能其实是逃走了,比如说女儿死亡的这个结果有没有可能被改变,再比如说,自己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其他平行宇宙中可能有无穷无尽个不同的弗雷斯特,但这个宇宙里的弗雷斯特身上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转移,猫不见了,女儿死了,而已经年过半百的自己依旧痛苦地活着。悲伤地观测着这一切的薛定谔给出的结论是:这些痛苦是一种傻傻的证据,证明自己的内心没有变,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还会感到钻心的难过,唯有这种难过能说明一个事实:我活过


在生命中真正经历过一些惨重的失去之前,往往很难理解这种思想:为什么要靠痛苦来提醒自己活着的这个事实。我们有蓝天白云,有太阳和天狼星,有美丽的沙滩和香槟,有玫瑰和歪脖子的胡桃树,我们仿佛最不需要也最不想要的就是生离死别的痛苦。我们希望一切美好都能永恒,一切光辉都能延续,死与消亡则成了悲伤的代名词。然而,正如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静止一样,也没有什么事物会真正永恒,粒子会衰变,恒星会坍缩,人的骨骼会由坚硬变得脆弱,最终焚烧消解成花园里的泥土一抔。光阴无情,将我们钟爱的一切都一个接一个推向虚无,不留给我们任何可以依赖的东西。在最终的那一刻真正到来之前,人们往往会惧怕,会畏缩,会在极大的忧愁中颤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也想象不到我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会害怕得死掉的!但是,难道就真的不活了么?自然不是。对死的恐惧是一切有生之物最原初也最究极的恐惧,对他人如此,对自己如此,于是我们往往也就这样活下来了。那么,那巨大的痛苦又该如何处置呢?大多数人会选择逃避与淡忘,尽可能用快乐去溶解苦楚,好像这就是最理所应当又行之有效的办法。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弃之脑后的悲伤往往又与夜色一起汹涌而至,将人整个包裹。白天里我们依然有风雨雷电,花鸟鱼虫,但夜晚的脚步悄悄到来时,我们又会想起,我的亲人死了,我的朋友走了,我的猫消失在夜幕里,留我一人孤独伶仃,晚上吃饭还打碎一只葡萄酒瓶。这种痛苦往往难以忍受,正如弗雷斯特所言,哪怕知道它没有意义,甚至毫无来由,这是因为它使得以往所有苦难都鲜活起来:最后一剂痛苦加在所有痛苦之上,强度也就相当于我们以为已经战胜的以往痛苦之和——但我们发现其实并非如此,所有的痛苦都原封不动在那里。然而,时至如今却稍微地懂得了,我们会感到撕心裂肺、甚至想要歇斯底里地哭泣的痛苦,正是因为我们活着。死,是一切存在的抹消,抹消四肢,抹消五脏,抹消声音,抹消一切感情——躺在病床上的重症病人不会呼吸也不会叹息,没有心跳也没有悲号,即使有眼泪,也不过是无意识的腺体最后积蓄的产品。只有活着的我们,会呼吸,会心跳,会叹息,会悲号,会一颗一颗地掉眼泪——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事实,我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活着。我的亲人死了,而我活着;我的朋友走了,而我活着;我的猫消失了,而我活着;我的葡萄酒瓶打碎了,而我活着。被留在这个遍地流淌着悲哀的世界上是很可怜的,然而这种规避不得的可怜本身就是我们的一部分,是生与存在的象征。我们得到些什么,爱上些什么,然后又失去些什么,就是这样短暂又漫长快乐又悲伤地生存着。由于一次不够,一生当中必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毕竟,重复是唯一有效的教学法。把存在当作一段漫长而可怕的预习,为遁入虚无做准备。于是我们就这么活下去了,一遍又一遍地为人或猫写悼文,一遍又一遍地献上矢车菊和百合,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送葬的歌,就这么活下去了。并且,在别人来为我们自己念悼词、献花束、唱追怀的歌之前,我们都将这么活着,以痛苦为红妆,以悲愁为骨骼。我们还要继续在生与死的间隙间寻找下一只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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